第四十七章 气息奄奄 温软牧喘着粗气，苍白的唇颤抖着一张一合：“跟，跟太医说……保住孩子……一定，要保住孩子……” “娘娘！”翠月一下就哭了出来，“你坚持住，皇上马上就来了。” 温软牧半睁半合的眼带着极度的疲倦和痛苦，下身撕裂的疼痛像是将她整个人生生撕开，她从来没这么痛过，即使在自尽时，她都不觉这么难以忍受。 “娘娘，用力啊！”嬷嬷一边给温软牧喂着补血汤，一边道，“孩子的头快出来了。”

温软牧闻言，似是又有了无尽的力气。

她咬着牙，跟着嬷嬷的声音用力，“嘶”的一声，头下枕头因她的疼痛被扯破了。 原野……你快来吧，我怕我撑不住了…… 此刻，御书房中，长乐宫的宫女也顾不上门口公公的阻拦，直接冲了进去跪在门外哭着：“皇上，皇后娘娘要生了，可是，可是嬷嬷说她有血崩之势……” 房内的原野正因边疆驻军一事烦闷，听到宫女这话，他手中的奏折霎时落在地上。 原野的心好像都被宫女这短短几句话揪住了，他立刻奔了出去，直赴长乐宫。 而这时，温软牧已经痛得几近要晕过去了，身下的疼痛好像都已经消失了一般，她整个人都像是苟延残喘的病人恹恹的躺在床上。 直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出去了，她才阖上了满上倦意的双眼。 她真的好累，累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，她还没有看到孩子，还没有看到原野，她不能就这么走了。 随着一声婴儿的哭声，嬷嬷正要向温软牧道喜生了个皇子，却见床榻已被殷红的血浸透了，立刻慌了：“娘娘，娘娘！” 原野一进殿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，在找到躺在床上那瘦弱的身影时，眼前的景象让他连呼吸都觉被扼住了。 “锦言！” 他踉跄的奔过去，握住那垂在床沿边上冰凉的手：“锦言，你醒醒，我来了，我来了。” 其他嬷嬷和宫女跪了下来，他们从未见过皇上这般模样，那悲痛欲绝的表情就好像有人生生将他心给剜走了。 眼前的人气若游丝，原野将她的手覆在他脸上，声音都带着些许哭腔：“锦言！我在这儿，你睁开眼看看我！” 原野抚着温软牧满是汗的脸，此刻不见他在朝堂上的威弋㦊严，他的整个人都好像跟着温软牧去了一样。 他怎么可以失去温软牧，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回来的，好不容易才和她过着从前向往相守的日子，若因孩子要失去温软牧，他情愿不要孩子！ 原野的声声呼唤让温软牧缓缓睁开了眼，她看着脸上挂着眼泪的原野，虚弱至极却依旧勾起一个笑容：“别，别哭……” “你，你看，那是，我们……的孩子……”温软牧看向嬷嬷怀中那小小的一团。 她的心好像在那一瞬间就化了，所有的不甘和后悔都在此刻化为乌有，那是她和原野的孩子。 温软牧轻喘着气，断断续续的说着：“真，真好……还能见你，最后一面……” 第四十八章 清明寻卿 原野好像比温软牧还要难以呼吸，他死死看着一屋子的宫女嬷嬷，朝着屋外的太医大吼：“来人，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朕治好皇后，她若出了一点差池，朕杀了你们陪葬！” 太医懵战战兢兢的磕着头，就算原野要杀了他们温软牧也是无力回天。 温软牧竭力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，强睁着那几近要闭上的眼：“莫，莫怪他们……”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，她只想好好和原野说最后几句话。 原野紧紧攥着她的手，心如刀绞：“锦言，锦言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，你不能，离开我……” 此时此刻，原野在也无法压抑那内心将他整个吞没的绝望，九五之尊的他现在犹如一个将要溺水的人挣扎着。 “慕，阿诀……”温软牧不知怎么的，忽然有了力气，她抬起另一只手，擦去原野脸上的眼泪，但她的泪却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。 “别哭，我，我不想看见，你哭……” 温软牧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笑容，笑的让原野的心几近痛到窒息。 “你，想，想想我师父，他，他都没见到，没见到师娘，最后……一面。” “我们……已经，很好了，我们有孩子……” “阿诀……如果，如果孩子被人，被人笑，他的娘，是个仵作，你，你一定要保护他……” 温软牧满是不舍的眼神渐渐涣散，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，她想多再看看原野啊。 “锦言！不要，你不能走！”原野只觉整个人都要瘫倒了，他仅存的力气也只在握着温软牧那手上。 “阿诀，你，你一定要……好好活下去，好好活……下去，跟着孩子……” 温软牧声音越来越小，直到那只已经冰凉如雪的手从原野手中滑落下去，她最后一声“阿诀”也消失在了吐出的那一口气中。 “锦言——锦言——！” 原野彻底崩溃了，他抱起温软牧，撕心裂肺：“锦言！我们，我们说好的，清明再去放风筝的，锦言！” 怀内人犹如一年多以前一样没有声息，而这次，原野再也找不回温软牧了。 …… 庆崇二十年，原野因身体虚弱退位，太子司逸风继位。 行完登基大礼，司逸风立刻去了乾懿宫给原野请安。 “父皇。”司逸风行了礼，见原野还是看着他母后的画像发呆。 一头白发的原野看着酷似温软牧的司逸风，倦颜上露出一个笑：“起来吧。” 司逸风从未见过母后，听翠月姑姑说，母后生他的时候难产，而父皇因为母后的离世大受打击，一夜间白了发。 他每次来请安都能看见父皇对着母后的画像流泪。 “逸风。”原野将画像收了起来，小心的护在怀中，“清明节时，记得准备风筝，你母后喜欢。” “父皇，您放心吧，儿臣会办妥的。”司逸风虽未见过温软牧，但是母子连心，纵使温软牧不在了，他也常会像原野一样，看着那画像落泪。 “嗯。”原野点点头。 第二十个清明节了，锦言，逸风已经长大了，我可以去找你了吧，你让我好好活着，但是我撑不住了，我真的想，见你…… 在新帝登基的第一个清明节，太上皇原野驾崩，与孝仁皇太后同葬皇陵。 ——完——